齐映月匆匆用完饭,端了盅清水进屋去收拾碗筷,见男子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微笑不语,将清水递过去,低头收拾碗碟。
男子捧着清水漱口,意外地打量了她几眼,等她收拾完后问道:“我换下来的衣衫在何处?”
昨晚齐昇将他的湿血衫卷起来藏在了柴房里,齐映月如实答了:“公子请见谅,衣衫虽然贵重,只怕人寻了来,见到衣衫没法解释,便未帮公子清洗。”
男子皱眉,说道:“既然知晓见到衣衫无法解释,就该烧毁,藏着做甚?”
齐映月愣住,他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又受了重伤,若仇人寻来,他又该往何处躲藏?
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无需多想,更无需你帮我洗衣,去烧毁即可。”
齐映月胡乱应了声,忧心忡忡收拾好碗碟走出去,前去柴房翻出血衫,顾不得其他,将衣衫塞进灶膛,加了干柴一并点燃烧了。
平时齐映月在家中,除了做针线做饭打理院子里的花草菜蔬之外,闲暇时也读书习字。
外面天气阴沉,风呼呼刮着,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寒,齐映月没出门,在屋子里坐着绣嫁衣。
到底心中忐忑不安,拿着针线坐了半晌,也没绣几针。
快到午饭时分,齐昇要从学堂回家吃饭,齐映月收起针线,起身前去做午饭。
中午的饭食也吃得简单,齐映月顶着寒风跑出门,哆嗦着去后院摘了些蒜苗与青菜回灶房,舀了面准备做汤饼。
白面贵,平时家中吃的面食都是三合面,黑面多白面少。她照常舀了一勺黑面,想了想又倒了些回去,多加了些白面。
将面揉得光滑,切了些咸肉丁下锅煸炒,待肉的油煸炒出来散发着香气,下蒜苗进锅一起翻炒,快起锅时加些许的糖,盛在碗里。
锅里加清水煮开,略加些盐下去,手下翻飞,把面团扯成均匀的薄片,煮熟之后舀在大瓷碗中。
随后把青菜下锅烫熟,夹起来放在面上,加炒好的咸肉丁,几滴香油,醋,一碗热乎乎又喷香的汤饼便做好了。
齐昇一身寒气,搓着手走进灶房,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真香,这个天气吃碗汤饼下去,五脏六腑都得夸。”
不是圣人夸,就是各种夸,齐映月听多了,还是被逗得笑起来,舀了水给他洗漱,低声问道:“阿爹,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齐昇洗着手,也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敢太过明显打听,只瞧着所有的人都没什么异样,也无人谈论此事,他应该不在同里镇受伤,只怕是他受了伤跌落河中,从上游飘了下来,恰好在咱们家后院。唉,真是命大啊。”
齐映月朝正屋望了一眼,担忧地说道:“先前他让我把湿血衫烧掉了,肯定是怕仇家前来发现。可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藏得住?”
齐昇擦干手,跟着愁眉苦脸一阵,说道:“没法子,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他先前受那么重的伤都活了下来,要是赶出去他没事,依着他的性子,肯定要找咱们麻烦,我们就费些饭食养着他吧。他是贵人,在我们家也住不惯,等稍微好些之后,定会自行离开。若是仇人来寻,也是先找他,他都不担心,我们也不用害怕。”
齐映月一想也是,心里松快了不少。齐昇又说道:“我寻思着,也不用寻保正去报官了,既然他没有说,就是不相信官府,我们也不用节外生枝。你已经与李水生定亲,家中藏了这么一个男子,我们虽说问心无愧,总有些嘴碎的婆子爱说闲话。李水生又要考学,若是考中了秀才,不知多少人会眼红你的亲事。”
李水生长得俊秀,人又聪明,当初说亲时,媒婆快把李家门槛踏破了,最后与齐映月定亲时,就有许多酸话传出来。
齐映月神色黯淡一瞬,李水生以前在学堂读书,齐昇是他的先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