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昇长长舒了口气,说道:“我先前见到方嬷嬷急着来找你,感到不对劲,出来找你时遇到了章梁,问了两句才得知公子伤得不轻。月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齐映月眼神一片茫然,是啊,她站在这里做什么?
齐昇这时发现齐映月神色不对,见前方不远处有座凉亭,关心地说道:“月亮,我们去那边坐一会。”
齐映月也没处可去,跟着齐昇来到凉亭里坐下,落寞地问道:“阿爹,萧闻对我很好,若是我不答应他,是不是我就成了白眼狼?”
两人先前才见过,而且商议好了退路,齐昇不清楚为何短短功夫,齐映月就深受打击的样子,拧眉问道:“你对萧公子提出了要离开?”
齐映月摇摇头,说道:“我进去的时候,见他睡着了,只站了一阵就离开了。我是听到方嬷嬷与石头他们说,萧闻对我如何的好。”
细细把方嬷嬷与石头告诉她萧闻曾做的那些事,一字不拉全部说完,齐映月再次问:“阿爹,我是不是白眼狼?”
齐映月的挣扎,苦涩,茫然无助,看得齐昇心疼不已,连忙说道:“月亮,你当然不是白眼狼。亲事当不得儿戏,报答的方式有许多种,不是非得拿亲事去偿还。月亮啊,你记得,对长辈亲朋也有感激,对陌生人也有感激,感激,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齐昇见齐映月苍白着脸,失神看着远处,暗自叹息一声,温声问道:“月亮,萧公子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不如你亲口问问他,听听他是如何作答?”
齐映月呆看着齐昇,呐呐问道:“问他?”
齐昇朝她鼓励地笑了笑:“对,你去问问他。旁人看到的,并不一定为真,还是要听一下本人的意思。当然,说出来的话也可能有假,需得再看是否言行一致了。”
以前李水生嘴上说得情深义重,最后却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齐映月深知话不可尽信,哪怕是萧闻亦如此。
因为与李水生定亲,她没有期待,也就没有伤心。
如今换成萧闻,齐映月已看清自己的心,不能再如面对与李水生的亲事那般坦然。
心动之后,一切都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怕以后余生,再也不得平静。
齐映月垂下了眼帘,片刻后说道:“算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等萧闻伤好之后再说吧。”
齐昇见她神色恹恹,也没有多劝:“外面热,回屋去歇一会吧。”
齐映月嗯了声,与齐昇道别之后回到碧荷院。
方嬷嬷等在院门口,见到齐映月回来,神色为难,挣扎了片刻,还是走上前说道:“姑娘,公子醒来了,奴婢熬了药送进去,公子没有喝药,把屋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来。大夫说公子身子折损得厉害,姑娘,你去劝劝公子吧,让他好歹得喝了药,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已经欠下萧闻太多,齐映月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却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拒绝,立刻转身去了紫藤院。
石头依旧蹲守在屋门口,除了他之外,章梁也在。
两人见到齐映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神瞬间都亮了。
齐映月自嘲地笑了笑。
章梁跟在萧闻身边,估计他也有一大堆,萧闻曾经如何待她好的话要说。
幸好现在萧闻吃药要紧,章梁只默默见礼,目送着齐映月进了屋。
细帘卷了一半上去,屋里明亮了些,萧闻惨白的脸色看得更加清楚,目光沉沉如同狼一般,幽幽看了过来。
齐映月极力稳住心神,装作若无其事走上前,端起案几上的药试了试温热,说道:“药已经凉了,不过现在天气热,这个温度喝下去正好,快吃药吧。”
药碗递到萧闻面前,他只定定盯着齐映月,一动不动唤了声:“齐映月。”
以前萧闻平时都叫她齐月亮,偶尔取笑她时,则是胖月亮。
齐映月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正式,端着药碗的手抖了抖,应道:“什么事?”
萧闻声音低沉,连声质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躲避什么?所有想法都憋着,一个劲自己在那里瞎琢磨。你连杀人都不怕,连嫁给李水生那样的人都不怕,你连与我说句实话都不敢,我连李水生都比不上,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又来了,齐映月被连番逼迫,无力得手抖得几乎快端不稳药碗,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避而不答,坚持说道:“药凉了,先吃药吧。”
萧闻伸手夺过药碗,仰头一口气喝完药,将碗随手一扔,哐当一声,药碗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齐映月心跟着碎裂声一阵发紧,她看向碎掉的碗,怒意在心里翻转。
念着萧闻受了伤,想先冷静之后再与他好好谈一次,转身往外走去。
“齐映月,你这次走了,我再也不会见你,从此以后都不会理你。”萧闻冷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向来说话算话。”
齐映月脚步微顿,然后加快了步伐。
身边窸窣的动静之后,一阵风从齐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