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萝,这个人就像是无端杀出的一个变故,打得所有人乱了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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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周大人已经得到了,还告诉了周燕纾。
“为父一开始就不看好此人,燕纾,你放心,此人不堪托付,为父一定为你选更好的夫君,王都跟北地,总有好儿郎。”
周燕纾淡定得仿佛不受这等屈辱的消息所影响,坐在马车里,扶着额侧翻阅书籍,淡然道:“父亲多虑了,联姻之伴侣不过是为族群所谋,贡献为人子女的应尽之责,为这么多年享受家族荣耀做出的一点点回馈,若是太当真,才是可笑,这不是父亲一直教导给我的吗?”
周大人听着听着,不出意料想到了自己跟长公主的婚约,想到自己的背叛,想到病重的独子,想到自己那无所不能的父亲私下给周燕纾的令牌。
他内心翻卷,有了愤怒,又有了无奈,最后平复震动,垂眸软了声音,“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为难。”
“女儿早就明白了,父亲不必忧虑。”
“”
周大人无端有些害怕女儿神似周太公的似笑非笑,还欲说些什么,后面传来动静,转头看去。
一绯红官袍的年少郎君骑马过街,在清晨朝露中,在湿润雾气中追来。
无声,不呼喊,是周家人惯用的骑马之姿。
周大人转头,下意识看着马车里坐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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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大队人马缓缓往前,但也算等着他们。
王都外,来时煊赫,走时依旧。
但这次周燕纾没有下马,只让护卫跟仆人全部褪去,允许奚玄骑马到窗外。
帘子撩起,周燕纾看着她。
“奚玄,不管是意外,还是别的,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婚约了。”
“我不会再与任何人联姻,终究是不可信的东西,也无甚意思。”
“多谢你给的这一场体面。”
原本已经默契默认的收场,偏偏如此,让她周燕纾成了满城议论的笑柄。
她没太生气,只是觉得疲惫。
好奇怪,她周燕纾自负尊贵,却从始至终不是她父亲或者别人的首选。
陛下利用,父亲利用,连奚玄
虽然早该看开,终究是意难平。
奚玄静默,没法解释,她没法解释柳青萝的身份,一如她没法说自己的身份,只有无边的无奈跟惆怅,最后只能从袖下取出一物,掩在掌心,递进窗子。
周燕纾冷眼看着,没有接。
“是补偿?”她的清冷软化了,其实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哪怕她没看清这东西是什么。
奚玄:“不是,是我这些年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但局面如此,可能难以把握,也没有可信之人,是托付。”
周燕纾皱眉,“之前,你说过各有局,现在这是为何?”
奚玄:“局面有变故了,周姑娘。”
她其实笑了,“原以为自己两袖清风,没什么可失去的,原来命运使然。”
“我在办一个案子,想拿捏对方,结果对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我的一位故人,他是为了贿赂我,却不知冥冥之中恰好让我被掣肘,我的故人啊,她无端入了局,必然为许多人查探对付,间接也能查到我身上。如此,我既有了软肋,难以维持原来的打算,得改变计划,所以也只能托付你了。”
多奇怪的命运,就这么一步步推动,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到了。
“有了它,估计你也能更早达成目的。”
再不好解释,奚玄也给了一个大概的交代,她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私跟为难而让一个清白女子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就背负这么大的羞辱远离故土。
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吧。
只是不能明说。
周燕纾默然,问:“有多艰难?可会死?把那姑娘交给我,我来安排,我能保她安稳无恙。”
奚玄:“不用,拖泥带水最麻烦。”
“我总不能谁都连累了,又谁都保不住吧。”
“也希望周姑娘被我伤了体面的时候,我自己也能留住一点体面。”
“对不住了,这也是我的不堪。”
周燕纾一怔。
奚玄已经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指尖冰凉,比那玉牌还冰凉,“一路顺风,周姑娘。”
车队继续,离开王都。
周燕纾看着那人那马消失视野中,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玉牌之上两个字。
通思。
她微怔,抬头看去,车队刚好过了通思亭。
来时,走时。
离乡故地,通思如旧。
此生若要再相见,但看天命何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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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果然查到了柳青萝身上。
所有触手都奔着她去了,哪怕奚玄已经做好了部署,最后也只能以“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