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道:“无甚大碍。圣上身子不好,就别操心我了,先养好身子才是。”
大殿内的栀子花香萦绕,凉爽宜人,齐重渊放心闭眼歇着了。
日子倏忽而过,太医院竭尽全力,齐重渊的病,还是日复一日的严重。
未如文素素说预想那般,齐重渊拖过了秋季,在年后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终于进入了弥留之际。
天气暖和了几天,这天下了一场雨,倒春寒到来,冷得好像回到了冬季的时候。
承庆殿一片肃杀,宿卫四下密布,守卫得水泄不通。
东暖阁内,昏睡多时的齐重渊,清醒了过来,睁开泛黄的眼睛,看着满屋的朝廷重臣,跪在跟前的齐瑞,一旁神色哀戚的文素素,眼角缓缓有泪掉落。
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帝王宝座!
诸多的不舍,如万箭穿心一样痛苦,齐重渊却深知,他快要死了,这些都成了一场空。
齐瑞惶恐不安挪动着双腿,上前几步,哭着喊道:“阿爹,阿爹。阿爹别丢下我啊!”
殷知晦上前,低声劝道:“圣上方才醒来,声子还不适,殿下的孝顺,圣上都看在眼里,殿下哭,圣上该心疼了。”
齐重渊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在啊,好好好,以后好好辅佐瑞哥儿。朕将瑞哥儿就交给你们了。阿愚。”
他眼珠转动,看向尽心尽力侍奉他,消瘦憔悴的文素素,“皇后,瑞哥儿尚年幼,以后就得靠你们两人,守着他,守着齐氏江山。”
说了几句话,齐重渊就累得喘起了粗气。
文素素忙道:“朝臣们都在,他们都听到了,圣上放心就是。”
“圣上身子还虚着,你们先去大殿等着,先让圣上好生歇一会。”文素素又吩咐道。
众人见齐重渊胸膛起伏,说话都费力,再说下去,怕是即刻会断气。
齐重渊已交待了身后旨意,留着也无用,众人忙施礼退下。
殷知晦见齐瑞还在哭个不停,他叹了口气,将他搀扶起来,道:“殿下,让圣上歇一歇,咱们出去。”
齐瑞流泪往外走去,透过泪眼看到文素素仍坐着未动。
虽然不甘,到底知道眼下不是吵闹的时候,死忍着到了大殿。
青书领着内侍送上热布巾,文素素接过,手抬了抬,他们远远退到了门边。
文素素拿着热布巾,侧身坐在塌沿,轻轻擦拭着齐重渊的手脸。
齐重渊喘过一阵气,吃力地道:“卿卿,瑞哥儿”
他说话经断断续续,吐字含糊不清,文素素还是听懂了。
“交给你与阿愚,朕就能放心了。”
文素素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如朝阳,俯身下去,居高临下直视着他,轻轻道:“瑞哥儿交给我,大齐江山交给我,圣上当然能放心。我会守护好江山,送瑞哥儿前来与圣上父子相聚。”
齐重渊眼前一阵恍惚,旋即,双目眦裂,浑身抽搐着,喉咙如破风箱般发出凄厉的哀鸣。
是她,竟是她!
她的温柔小意,万般体贴,伏低做小,皆是为了要他的命,要他的江山!
只几下,齐重渊便不动了,胸口鼓着的那口气,彻底塌了下去。
殿外的朝臣,听到暖阁的动静,齐齐起身朝暖阁奔来。
文素素走到了门口,神色哀婉扫过众人,道:“圣上驾崩了。”
先帝棺椁停灵大相国寺, 待陵墓修葺完毕之后,择吉日下葬。待丧事告一段落,又到了一年盛夏。
新帝登基, 年号升平。因帝年幼, 皇后文素素被尊为太后,徽号圣皇太后。临朝听政, 辅佐升平帝。
朝中大臣有人反对, 称文素素出身低贱, 岂能辅佐国政。
因先帝驾崩之前留有遗言,且朝中重臣皆在场亲眼见证,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常年的劳碌, 文素素清楚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吩咐青书除了打仗天灾人祸等紧要大事,皆不要来打扰她。
她万事不管,吃了便睡, 彻底放松了两日,勉强恢复得七七八八。
太阳一早便爬上了天际,外面热得很,四公主齐珏不能出去玩耍,完成文素素布置的功课, 便坐在小杌子上,与绣儿翻着花绳玩。
齐珏的名字是由文素素所取,与他们这辈的兄弟一样,从王字。胖乎乎圆滚滚的脸, 赢了便开心地笑,一双丹凤眼, 明亮极了。
文素素听到她咯咯的笑声,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放下手上的书,顺道看了过去。
仔细看齐珏的眉眼,不像齐重渊,估计生得像是其母李氏。
这时青书走进暖阁,禀报道:“娘娘,秦王太妃来了。”
文素素放下手上的书,道:“快请进来。”
青书应是出去了,齐珏懂事地起身见礼告退:“娘娘,我先回屋去了。等下午膳娘娘,我可能来与娘娘一起用午膳?”
文素素并未隐瞒齐珏的出身,瞒也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