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除了让妇人娘子能出来做事,她在琢磨,可是要将这些买卖之道,做成一份豪礼,悉数送出去。
饭后,齐重渊依依不舍离开了乌衣巷,回了王府。
周王府早已洒扫一新,灯笼高悬,将院落照得灯火通明。
周王妃一大早起来到了青桐院,仔细叮嘱了当差的管事们一通,亲自去前院,检查过屋子里的炭火可足,“王爷喜热,熏笼里再多加些炭。还有,王爷喜欢沉香,香炉里的香,早些点了。”
罗嬷嬷跟在周王妃身边,被指挥得团团转,亲自去库房盯着,取了上好的红罗炭,待屋子变得香暖宜人才离开。
日头一点点偏西,王府的灶房顶上,炊烟袅袅飘飞。灶房院落忙碌不停,烧水炖汤,齐重渊喜欢的蹄髈,已在瓦罐里煨得半软。
过了冬至之后,天就黑得早,申时过大半时,便是朝堂官员的下衙时辰,陆续离开皇城回府。
皇宫离王府,约莫两炷香的功夫。等到了酉时中,齐重渊还没回府。
瑞哥儿从前院回了正院,到了平时用饭的时辰,他早就饿了,蔫答答与福姐儿玩着九连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福姐儿将九连环一摔,哒哒哒跑到周王妃面前,扑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道:“阿娘,我饿了,要吃点心。”
周王妃搂着福姐儿,转头看着滴漏,片刻后对罗嬷嬷道:“瑞哥儿明朝还要读书,得要早些歇息,你先领他们下去用饭。”
罗嬷嬷牵着福姐儿,同瑞哥儿一起下去用饭,周王妃挥手斥退丫鬟,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失神望着铜枝烛台上跳跃的烛光。
雪红领了罗嬷嬷的话,前来问周王妃可要传饭,被她冷眼看来,忙将嘴里的话咽回肚子里,退了出去。
滴漏滴答,罗嬷嬷伺候瑞哥儿福姐儿睡下,掀帘进屋,周王妃终于抬起眼看去,半晌后,她撑着椅子起身,朝卧房走去。
罗嬷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犹豫了下,劝说道:“王妃累了一天,吃些东西再睡吧。”
周王妃只摇了摇头,脚步不停往卧房走去。
罗嬷嬷上前一步,急道:“王妃,王爷定是有要事耽搁了,等忙完就会回府。”
罗嬷嬷的话听上去空洞而干巴巴,周王妃更是充耳不闻,经过暖阁,进了里间卧房。
暖阁点了灯,隔着多宝阁,卧房里有些黑暗,罗嬷嬷快步上前点灯,周王妃哑声道:“不用了。”
罗嬷嬷默默收起了火折子,摸索着上前铺被褥。周王妃在床沿坐下,伸手拔掉簪子,发髻垂落。发丝挡在面前,她眼前彻底一片黑。
周王妃踢鞋的动作顿住了,用力拽紧在手中。金累丝的蝴蝶簪子,变成了一团,金丝刺进肌肤里,痛意蔓延。
罗嬷嬷手忙脚乱铺了被褥,忙着来帮周王妃解发,见她已经自己解开了,道:“王妃,小的替王妃收起来。”
周王妃伸出手,将簪子递给罗嬷嬷。罗嬷嬷接过,蓦地察觉到不对劲,心中咯噔了下,却不敢多问,不声不响收在了袖笼中。
珍珠攒成的梅花挂在周王妃的发间,罗嬷嬷轻手轻脚取了下来,顺手拂开了挡在面前的发丝。周王妃眼前变得亮堂,
罗嬷嬷前去妆奁台取梳子,走动间,袖笼里的簪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啪嗒几下,不知滚到了何处。
屋里看不清楚,罗嬷嬷急急陪着不是,蹲下来到处摸,周王妃道:“点灯吧。”
罗嬷嬷愣了下,连忙起身点了灯盏,屋子里亮堂起来,她寻到滚到床前踏板的簪子,弯腰去捡。
金丝上的血渍,让罗嬷嬷的手在半空中一僵,她顾不得簪子,慌乱起身,抓起周王妃的手,看到掌心的血迹,脸色大变,“王妃伤着了,小的这就去请太医。”
周王妃收回手,道:“不小心划了一下,破了皮而已,哪就需要请太医了。”
罗嬷嬷立在那里,望着周王妃苍白的面孔,心疼地劝道:“王妃何苦伤了自己。先前王妃教导小的,王爷宠谁疼爱谁,皆无需在意。王妃怎地忘了呢?”
周王妃平静地道:“我没忘。他得了脸,风光回京,却没回王府,他眼里根本没这个王府,没我这个王妃。嬷嬷,这不是宠爱,是脸面。是我这个王妃的脸面。若是连我这张糊着亲王妃身份的脸,被扯下来踩在地上,我还余下什么?”
罗嬷嬷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哽咽着道:“王妃,你千万别这般想。王爷压根想不到这些。再说贵妃娘娘一直看重王妃,还有瑞哥儿,王妃要放宽心,乌衣巷那边再厉害,也越不过王妃去。”
周王妃绝望地闭上了眼,喃喃道:“同乌衣巷没多大干系。嬷嬷,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罗嬷嬷的确不明白,怎地就同乌衣巷没干系了呢?
齐重渊回京,本该先回王府。琴音将他的行囊先送了回来,说是他已经面过圣,去了殷贵妃的庆兴宫。
琴音送行囊回来时,罗嬷嬷拐弯抹角打听过,临近过年,衙门快封笔,也没甚要事,迟些便会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