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治自小就被骂惯了, 在圣上眼里,他比不上先太子,不过圣上这一点倒一视同仁,他们一众兄弟,皆比不过先太子。
可惜, 先太子已经死了。
齐重治如齐重浪那样,躬身听训。
“自以为是,不顾大局。”圣上抹了把脸,对着面前的两个儿子, 气不打一处来。
“眼下是什么情形,你们难道不甚清楚, 这是大周齐氏的江山!你们那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拿出来败坏的, 是周氏的江山社稷!”
齐重治纠结了起来,眼下是要认错,还是要辩解一二,还是装作不知。
齐重浪不服气地道:“阿爹,你将我们叫来,没头没脑地骂一通,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重治顿时拿了主意,法不责众,跟着齐重浪一起喊起了冤:“阿爹,我怎会败坏周氏江山,你要将这般大的罪安在我头上,也要让我心服口服啊!”
圣上气得仰倒,这两个混账,还敢抵赖!
“好好好,你们,好好好!就凭着你们那点子手段,你们以为自己能掩饰过去?那么多百姓听着,亲眼看着,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妄想能躲过去,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们要心服口服,就让张府尹去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子绝不包庇你们两个混账!”
齐重浪嘴硬,服软更快,他马上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哀哀道:“阿爹恕罪,阿爹恕罪!”
这一跪实在太过迅速,齐重治还没反应过来,他茫然看着齐重浪,再抬头看过去,被圣上脸上的怒色,吓得双腿发软,跟着跪倒地。
圣上看到两人迅速认错,更感到说不出的无力,他实在是没心思多说,冷冷道:“你们犯下的错,你们自己去处理,若平息不了民怨,就拿你们填进去!”
两人怏怏应是,灰头土脸离开了承庆殿。圣上揉了揉眉心,传了沈士成等重臣前来,照着殷知晦的折子,拟定了赈灾的计划。
齐重渊与殷知晦,同上次一样,随着沈士成一起领了差使。枢密使崔撵,皇城司秦谅等朝臣,一道定下了各自的差使。
以工代赈,调动京畿营的兵丁清理道路,皇城司掌管的宫门,十二时辰开放。
至于京城粮食的价钱,虽无明确指示,却并不干涉。
因为,张府尹领了旨意,准备开始审案,还百姓一个公道。
齐重渊与殷知晦一道离开政事堂,他望着灰扑扑的天,呵呵道:“这次真是顺当,难得。”
京城京畿乱起来,朝臣们的家都在京城,他们也会受影响。关乎到自己的安危,肯定会赶紧平息事态,殷知晦并不以为奇。
两人边走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齐重渊随着殷知晦到了户部,蔺先生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探头朝外看,见到他们走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前。
齐重渊心情好,笑问道:“又出什么岔子了?”
蔺先生忙说了丰裕行铺子发生的事情,齐重渊先前不在,不知蔺先生先前已经进了一次宫,向殷知晦回禀过文素素的安排。
听到愤怒的百姓将闹事的人打得死伤无数,还闹到了府衙去,齐重渊直听得目瞪口呆,接着抚掌大笑道:“好!老大老三尽使些肮脏手段,这次总算是老天开眼,没让他们得逞!上次江南道的事情,老大连皮毛都没伤着,只死了个徐氏的娘子而已。哼,张府尹滑头得很,天天怕得罪人。我得亲自去盯着,要是他不好生审理案子,休怪我不客气了!”
世上哪有那般多的天理昭昭,天理昭昭都在戏文里。
殷知晦顾不得感慨文素素的聪慧,见齐重渊一甩衣袖要出门,连忙叫住了他,道:“王爷,既然圣上已经下了旨意,张府尹会好生审理,王爷这个时候,不宜再露面。否则,王爷就是落井下石,不顾念兄弟之情了。”
齐重渊冷声道:“我不顾念兄弟之情,他们何时顾念了。罢了罢了,看在阿爹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放他们一马。”
殷知晦沉默了瞬,道:“王爷,我们且先去丰裕行瞧瞧,还有常平仓那边要亲自盯着。事情多得很,可别耽搁了。”
齐重渊在椅子里坐了下来,心情极为愉悦,翘着二郎腿晃动着,笑道:“文氏还真是有点小聪明,知道利用民意。只薛氏太笨了些,这般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到。我看她就是太蠢,王府被她管得一团乱,王府的铺子庄子,收成惨淡。待我回去之后,干脆将王府的铺子庄子,都交到文氏手上,让她去打理。”
殷知晦理着文书,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做声。
文素素不喜人替她做主,她接不接这个摊子,该由她自行决定。
殷知晦相信她,要是她不愿意接,齐重渊肯定交不过去。
齐重治回到秦王府,急匆匆径直到了秦王妃住的菡萏院。
随嬷嬷立在软塌钱前,正在向秦王妃细说外面的消息,“当场打死了五个,估计还有六七个活不了,其余的都被押到了府衙。闹事的人一送走,丰裕行的铺子就半开着,没再卖粮食,也没再关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