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雨棚,文素素还是在院外做事。
织好的几块布,一起摆在了八仙桌上。陈婶子几人忐忑不安站在一旁,等着翻看的文素素发话。
文素素看得很是认真,量布的长短,宽窄,称重。
喜雨走了过来,陈婶子忙悄然将他拉到一边,偷瞄了眼文素素,小声道:“喜雨,我瞧着文娘子好似不满意,你帮着上前问一问可好?”
“陈婶子,你们先去忙吧。文娘子要是有事,会叫你们过来问话。”喜雨笑着回道。
陈婶子略微松了口气,复又笑起来,道:“那我就先下去了。喜雨,婶子做了些笋干毛豆,等下给你包上一些,你拿着去过酒吃。”
喜雨笑眯眯说好,“婶子真是手巧,做的笋干毛豆好吃得很,我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笋干毛豆,这下有口福了。”
陈婶子被哄得眉开眼笑离开,瘦猴子蹲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喜雨是什么人,要是真如他面上那般亲和,他能做到殷知晦的贴身小厮?
喜雨那句话,什么都没透露,偏生陈婶子听得高兴,还给他送吃食!
瘦猴子嫉妒得很,他不羡慕有人给喜雨说亲,他也喜欢吃笋干毛豆,却没人给他送!
喜雨走到八仙桌前,恭谨地道:“娘子,七少爷差人送来了饭菜,里面有道酒酿蒸鲥鱼,得趁热吃。娘子要是还要等上一阵,我先去将鲥鱼用火温着。”
文素素手上的事快忙完了,道:“不用温着了,摆上来吧,我这里好了。”
喜雨忙说是,叫了护卫提食盒上来,他帮着收拾八仙桌,问道:“娘子觉着布织得如何?”
文素素指了指喜雨身上的衣衫,反问道:“比起你身上的衣衫布料如何?”
陈婶子她们织出来的布,始终松紧不一,还有好些地方断了线。她们织出来的布料,国公府仆从都不穿。
喜雨忙欠身赔不是,“是我没考虑周全,说了废话叨扰文娘子,还请文娘子见谅。陈婶子她们很紧张,恐文娘子责怪,嫌弃她们织得不好,我便多嘴问了一句。”
文素素瞄了喜雨一眼,殷知晦身边的小厮,做事利索,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好用得很。
要是她能有一两个就好了,唉!
文素素很快抛开了这个念头,沉吟了下道:“我起初就没想过,她们马上能织出上乘的布料。不过,我就不与她们多说了,你去告诉她们,无需过多担心就是。”
她就不去了,太过随和,她们若跑来给她说亲,她吃不消。
喜雨暗自松了口气,被派到文素素身边做事,他着实捏了把冷汗。
文素素比殷知晦还要清冷,从没听到过她大声说话,见到她发怒。可村里最无赖的汉子,见到她都如老鼠见到猫,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许梨花打了水上前,文素素洗漱过,看到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饭菜,道:“你们分一些去吃。许里正呢?你去许里正,何老太爷,方老太爷前来一起用饭。”
许梨花嘴撅了下,闷闷应了声,拧干帕子,准备将木盆的脏水端去倒掉。
文素素叫住了她,问道:“怎地了?”
许梨花四下看了下,低声道:“三叔公要给小的说亲,方老太爷想着要将侄孙女嫁给贵子哥。三叔公说什么小的年纪大了,再不嫁人就生不出来孩子。小的说已经签了死契给娘子,贵子哥也签了死契。三叔公却道不妨事,到时候小的成了亲,夫妻俩一并到娘子身边做事就行。真是当小的傻,他们这是看上了娘子厉害,想要搭上娘子的势力。”
文素素愣了下,她已经这般厉害,有人要想方设法攀附她的关系了?
“没人给瘦猴子说亲?”文素素看到蹲在墙脚,吧唧着嘴吃杏子,鼠须乱颤抖的瘦猴子,好奇问道。
许梨花瞥了眼瘦猴子,呵呵道:“瘦猴子那张嘴能气死人,还馋得很,村里那些杏,方见了点黄,都被他给摘着吃了,亏他也不怕酸倒牙!”
文素素不禁抬头朝杏树看去,满树浓绿的树叶间,夹杂着稀稀拉拉几颗尚青翠的杏。
许梨花究竟是生气三叔公要给她说亲,还是生气方老太爷要嫁侄孙女给何三贵,文素素没有多问,让她夹了些菜下去了。
乡间的宗族势力强大,县官不如现管,比衙门都要管用。
待文素素离开之后,牛头村还要靠他们几人出面操持,许梨花的爱恨情仇,当然要靠后。
没一会,许里正同方老太爷何老太爷三人一起来了,上前拘谨地见礼,文素素客气邀请他们落座,道:“这些时日几位辛苦了,七少爷公务繁忙,一直抽不出空答谢几位,特地送了吃食来请几位尝尝。”
三人忙再谢了殷知晦,落座后用起了饭。王府厨娘做的饭菜,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三人算是长了世面,吃得红光满面。
他们村,真是走了大运!
饭毕吃了一盏茶,文素素要忙,何老太爷与方老太爷起身告辞。
许里正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