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享受了生在官员之家带来的好处,坏处也同样要?面对。
谭昭昭呼出口气,没?再提小胖墩,道?:“去歇了吧。”
张九龄侧头?望了她一眼,与她一道?上了床榻,将她拥在怀里亲了亲,道?:“昭昭,睡吧。你与小胖墩,我都会好生护着?。”
谭昭昭说好,沉默了下,低声问?道?:“大郎,若是你在韦后,太平公主,以及李三郎几人之间选,你会选谁?”
张九龄想?都未想?,答道?:“皆非良主。”
谭昭昭啊了声,“莫非大郎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张九龄轻轻摇头?,“仅是为?了大位,富贵权势,非天下黎民苍生计者,实难称得上明君。朝廷的吏治形同虚设,政令经常变动,官位官职混淆不清,沉疴已久,大唐天下,并非如眼下见到的盛世?。君亡要?变革,则要?让权。朝臣要?变革,则要?革新?吏治,法度。比如士庶之间的等级,商与农之间的平衡。抑商,并未让农的日子过得安稳富裕。农的实际地位,并不如商,皆因权贵表面抑商,实则私下垄断了商。昭昭,大唐得一明君,还远远不够,难呐!”
谭昭昭想?到李三郎,他开创了开元盛世?,又因为?他,大唐分崩离析。
的确,君王要?让渡王权,一言堂绝对不行!
大臣不能只手遮天,要?革新?吏治,彻底改变举荐制度,一定程度上改善结党营私。
同时,真正放开商,让权贵们?不再垄断商业,消除贱民等级制度,发?挥出科举的真正用途。
每一样,都难如登天!
谭昭昭道?:“还有兵权,地方上的官员权势太大,边关与夷族的策令,都不太妥当。”
张九龄喃喃道?:“可是昭昭,再难,我也要?试一试。既然回到了长安,我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离开几年, 长?安的宅子虽有人照看,屋内的家什苇席都已更换过,兴许是冬日的萧索, 屋子里始终透露出一股陈旧的气息。
惟有小胖墩却很兴奋,离开时太小,对于这间宅子全?无?记忆,与他来说是全?新?的地方, 有无?数的地方可以供他探险玩耍,他咚咚咚到处跑来跑去, 脚步声与不时的惊呼声,冲淡了大人的离愁别绪、
眉豆忙着收拾规整, 张九龄略微收拾了下, 赶去了皇城。
谭昭昭在各处走动了一圈, 芭蕉叶已经枯黄, 杆茎依旧翠绿, 待到来年春时,便又会生机勃勃。
银杏树长?得快冲入天际,要拼命仰着头, 才能看到树顶。树叶已渐转黄, 再一场雨后, 便会满树金光。
樱花树叶已经凋落,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梅花枝干上, 冒出了针尖大的花苞,到天气真正进入凌寒,或者下雨时, 将会是一场盛景。
从后宅来到前?院,马厩里的骡马在悠闲吃草, 院中?两排修剪整齐的松柏,浓绿如翡。
木杆上的春皤,迎着风招展。
谭昭昭心里的那股淡淡忧愁,顷刻间就化为烟尘飘散在了风中?。
挂春皤的习俗,乃是在新?年时,挂在木杆上的彩旗,给家中?小儿女祈福。
在长?安,有友人惦记着他们,连春皤都未忘却。
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韶州是故土。
冬日暖阳高?照,雪奴特?意赶回来陪伴谭昭昭。与以前?一样,搬了矮案到廊檐下,倚着熏笼,红泥小炉烹茶煮酒,谈天说地。
长?安的葡萄酒,少了些舟车劳顿晃动,吃起来比在韶州府要醇厚。倒进琉璃盏里,殷红如血,举在眼前?透过太阳,美得令人心碎。
“铛铛铛”。
钟鼓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传来。
“阿娘,阿娘!”小胖墩撅着屁股在院子里玩陀螺,听到钟声,先是楞在那里,接着扔掉陀螺,转身朝她跑来,惊惶喊道:“阿娘,打仗了,击鼓了!”
雪奴听得忍俊不禁,谭昭昭也笑起来,他成日喜欢听打仗的故事,张九龄给他讲了许多,他听到鼓声,就以为是要冲锋了。
谭昭昭放下酒盏搂住他:“这是开市坊的鼓声,以后啊,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能听见,别怕别怕。”
小胖墩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见钟声之后,四周安静下来,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埋首在她怀里,追问道:“阿娘,市坊是什么??”
谭昭昭道:“市坊就是东西市,里面有铺子,什么?东西都有卖,吃食,点心,衣衫布料,骏马,香药等等等。过两日阿娘带你去玩耍。”
小胖墩一下高?兴起来,欢呼道:“好?呀,我要去玩,阿娘不能哄我啊!”
谭昭昭瞪他,道:“阿娘什么?时候哄过你?”
小胖墩不客气拆穿她:“阿娘经常哄我,说我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每天给我吃糖,阿娘总是借故扣掉我的糖,哼!”
谭昭昭不承认,道:“是你不听话,而不是我借故,你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