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罗姨娘管着家,要吃什么用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时不吃,不鲜不吃,何时桌上只摆过四碗菜?
永秀咬唇问:“那……那姜汤呢?”
小鹊张不开嘴,还是百灵急问:“你就说了罢!”
“厨房上说,姨娘的份例里头是没有人参的,人参这些都得去药库里支取,要只是姜汤,倒容易办。”不光人参,燕窝海参这些东西,以后也是没有的。
“你这丫头,你就不能让厨房按姑娘的份例去支?”百灵一边说一边拍抚永秀的背,“你赶紧再去一趟……抓把钱给她们。”
风向说变就变,早膳时还提了满当当两个食盒子来,这会儿连碗姜汤都得给了钱才送。
永秀咬唇抱膝盖,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伏在引枕上大哭起来。
百灵也忍不住落泪,她跪踏脚上劝:“姑娘,姑娘再忍忍,慢慢来!”
午时一阵打头风吹过,丝雨顺着风吹进屋里,丫头们半掩上窗户,又在小灶上热过饭食。百灵捧着碗,好说歹说终于劝永秀喝了小半碗汤。
胡妈妈站在门外等着,等到里头差不多了,这才进屋去,低眉垂目道:“五姑娘,老爷吩咐了,往后家里就得按着规矩来。”
本来三房人口就简单,容寅又心不在此,怎么会去扣两个菜一匹绢?
家中花销得大些,他也并不在意。
如今不同,所有的事都按着老宅的规矩来。
胡妈妈又道:“连五姑娘这儿往后也是一样的,老爷还派人去把何妈妈再请回来,管着五姑娘房中的人。”
永秀哭过了劲,只觉眼酸但流不出泪来,喃喃重复:“何妈妈?”
何妈妈原本是芙蓉榭里的教养妈妈,老宅派过来的人。前两年得了痢疾,一直都不见好,永秀的年纪也大了,她便自请回家去养病。
因照顾过永秀,人虽走了,罗姨娘还每月都发着月钱,留着位置。
当然要留着,煞费苦心才把人弄走,不留着位置,老宅那里总有人填补上,那罗姨娘不是白费功夫了。
“姑娘是老爷的女儿,姨娘虽犯下这种错,但跟姑娘不相干。”
胡妈妈说完,转身要走。
永秀倏地想画眉来,她抬头问:“胡妈妈,画眉……画眉她去哪儿了。”
百灵莺儿脸色雪白。
胡妈妈望着永秀的目光都有些怜悯,她轻声道:“画眉犯了这样的大错,家里是不能留她的,已经叫了人牙子来,要把她卖出去。”
永秀松一口气,她生怕要把画眉打杀了,既然是卖出去,那起码还是全须全尾的。
她抹一把泪:“百灵莺儿,你们俩把画眉的东西收拾收拾,也好给她带着走。”
百灵知道说画眉只是被卖,是怕姑娘受不了重重打击。
哪里还会卖掉呢?只会被打死。
画眉要是在老宅呆过,哪敢办下这种要命的事。
永秀依旧在吩咐:“你们把她的东西收一收,看看咱们的钱匣子,还有多少钱?给她多塞些钱。”
“姑娘。”莺儿忍不住出声,“方才胡妈妈已经说了,往后都按规矩来,咱们再不能像过去那样花销了!得留些银子,姨娘那里还要过夏过冬。”
姨娘们份例里没有冰,只有炭,热还能忍得,冷却怎么忍?
老宅里六姑娘还小,周姨娘照顾六姑娘,吃的用的都从六姑娘房中出。
罗姨娘就只有份例可用,用完了,还不得自己贴补钱?
姑娘们的月钱虽说不分正庶都一样,但三姑娘有母族陪嫁的产业,五姑娘就只有份例银子。此时虽还不觉,往后哪会一样?
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百灵扯了扯莺儿的袖子,轻声答应:“好,既是卖出去只怕不能多带,衣裳被褥什么的是带不了,所幸这会儿天也暖和了,我只把值钱的东西包给她,姑娘放心罢。”
永秀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百灵和莺儿互看一眼,去了画眉的屋子,把画眉的妆奁、衣裳、被褥一样样收拾出来。
姨娘管着西院,除了公中的月钱,老爷姨娘还各自有补贴,姑娘手上松快,落到身边的丫头们头上也都宽裕。
画眉的东西早就已经被婆子们翻捡过一遍,从里面找出一根罗姨娘赏赐的金簪。
虽说是赏她在三天竺上护主有功的,但一桩桩一件件叠加起来,金簪就成了罗姨娘吩咐画眉传话的重赏。
胡妈妈看着人翻找,那些个婆子倒不敢贪图东西。
除了那根十足分量的金簪,别的簪环都在,二人看了又经不住垂泪。
百灵一边收拾一边落泪,通红着眼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除却衣裳被褥,收出了一包簪环,百灵莺儿找上胡妈妈:“这都是画眉的东西,求妈妈好歹……好歹体面些发送了她。”
这风口底下,胡妈妈哪敢沾手:“姑娘们放心罢。”
百灵没想到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