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呢,前天早上醒来,还说想吃腌菜!可是这两天又是昏睡着,暂时没有醒来。”
小霞说着推开房门,里头炭火正旺,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味。依照陈筱艾的吩咐,小霞每天都会特地开窗透风一会,换换里头的空气。
陈长泰躺在床上,长发散在枕头上,泛着柔软黑亮的光泽。
他面容安静,呼吸均匀,眼角微微有些皱纹线条,脸部轮廓因为生病的关系略微骨感刻薄,但整体看着十分年轻,好似不过二十来岁而已。
陈筱艾坐在窗边,看他寢服柔软,被褥温暖,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过的,心下安心不少。
她把脉后查看瞳孔,又不免多了点黯然。
师父的情况很稳定,但也没有太大起色。这一年间他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几次,每次时间都不长,有时陈筱艾正在宫里也看不到情况。
只听小霞说,师父醒来时大多是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说话了也是找陈筱艾,懵懵懂懂间又能接受陈筱艾不在身边的现实,喝药也配合,很快就又昏睡过去。
已经快一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若是等到二年交易时间到了,她必须就得带着师父离开,但又能去哪呢?
陈筱艾一时十分苦恼,没有注意到虹夏来到床边,低头仔细地看着陈长泰的面容。
她的表情无法看透,像是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最后无声地化为无尽的柔和,只低头为陈长泰掖了掖被子。
听闻陈筱艾回了柳府,之前与她交好的婢女们全都跑来小院找她说话,陈筱艾怕吵到师父,连忙请她们到院子亭子里去,将备好的点心糕点拿出来给她们。
一时间吵吵闹闹,幸好管家与他儿媳赶来催人。
管家儿媳名兰,是与蔓琪是自小一起长大,年长几岁的姐妹。晨妃进宫前将她指给管家的儿子,如今帮着管理后宅一应事务,是个十分勤奋能干的,人也爽快,蔓琪在宫里经常念叨她。
“好妹妹,还是老样子,帮我交给蔓琪。”春兰笑着将一封信塞到陈筱艾怀里。
陈筱艾收了,笑道:“姐姐怎么只给蔓琪写信,其他人的呢?”
春兰一甩手,笑道:“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过来,就匆匆写给蔓琪了,有事与她说呢。苏歆那蹄子我可招惹不起,而且啊”
春兰看左右无人,在陈筱艾耳边小声说道:“以后怕是都不能跟她闹到一处去了那丫头在御花园里,给二皇子看上了。”
“什么??”陈筱艾瞪大双眼,很震惊,“真的吗?怎么回事?”
“小声点小声点,这事大家都不知道,我也是听少爷房里的竹文说了两句。说是苏歆在御花园里练舞,好巧不巧的给二皇子看到了。”春兰感叹一声,“苏歆这丫头本就貌美,这性子嘛反正有男人喜欢。没想到还能飞上枝头去,二皇子明年三月就要封东宫太子了,弄个王姬侍妾当当,也是她的福气,真是没想到呢。”
陈筱艾忍不住问道:“苏歆自己可愿意?”
“不可能不愿意吧!二皇子哎,马上就要封东宫太子了!”
就是因为二皇子马上就要东宫太子了,却看上了皇上宠妃的贴身侍女,难保别人不会胡思乱想,又会猜测是否是晨妃与柳家的谋划,企图搭上未来太子。
况且陈筱艾知道苏歆一直偷偷喜欢着柳容景,也期待着有朝一日柳容景能收她做妾,她身为晨妃的贴身侍女,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看在晨妃的份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有朝一日得了出宫的恩典就好。
如今她却被二皇子看上了,也不知道晨妃和傅皇后怎么想。
满怀疑问,在回宫路上,陈筱艾忍不住问柳容景怎么想。
柳容景闲庭信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闻言说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二皇子只是身边添个侍妾罢了,就看皇后怎么样想了。”
“那您是怎么想的?”
“我想些什么?你是问柳家是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吗?”
“不是,我是问您对苏歆是怎么想的?”陈筱艾停下脚步,看着柳容景,“以您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来苏歆对您有意。”
“然后呢?”柳容景回头问她,神情冷淡,t“我知她心意,要我如何?”
“您要是对她无意,为何不跟晨妃娘娘说清楚?娘娘向来厚待身边人,苏歆的心意一直都看在眼里,如果我没想错,娘娘私下肯定问过您对苏歆的想法,您好像一直什么都没说?”
柳容景再度反问道:“这事有说清楚的必要吗?宫女到了一定年纪可得恩典出宫,苏歆虽不是柳家的家生子,但伺候娘娘多年,她父母兄长又在柳家做事多年,以后许了谁,柳家少不了她这一份嫁妆。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如此了。”
陈筱艾微怔,却无法反驳柳容景说的不对。
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他已经是个不错的主子了,苏歆在晨妃面前或许有些体面,但对柳容景来讲,她就是姐姐房里的丫头,是个奴才,再无任何不同。